人工智能研究员开价2.5亿美元薪酬包，像极了NBA球星的谈判场面

人工智能技术专家如今像史蒂芬·库里或勒布朗·詹姆斯一样进军就业市场，征询幕僚建议，与出价最高的公司讨价还价。

扎克伯格想招募24岁的人工智能研究员马特·德特克（Matt Deitke）加入Meta专注于“超级智能”（superintelligence）的研究团队——一种理论上可能超越人类大脑的技术。公司为此向他开出了大约1.25亿美元的股票加现金薪酬，分四年发放。

但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份报价并不足以吸引德特克放弃他新创办的初创公司。他拒绝了扎克伯格。

于是，扎克伯格亲自会见了德特克。随后Meta开出了修改后的报价：约2.5亿美元的四年薪酬包，其中首年最多可能支付1亿美元。据知情人士称，这一涨幅令德特克大为震惊，他开始征询同行意见。经过多番讨论，有人劝他接受——于是他接受了。

硅谷的人工智能人才争夺战如今已变得疯狂而夸张，俨然进入了类似NBA球星市场的“天价时代”。

年轻的AI研究员们仿佛变身为库里或詹姆斯，获得了动辄九位数、按年分期支付的薪酬方案。为了应对这种“泡沫”，许多二十多岁的研究员开始寻求非正式的经纪人或幕僚团队协助制定谈判策略。他们也像篮球球员一样与多家公司博弈，力争开出最高价格。

不同之处在于，Meta、OpenAI 和 Google 这类财力雄厚的AI公司并不像NBA球队那样设有工资帽。（事实上，库里与金州勇士最近签下的四年合同，还比德特克与Meta签的少了3500万美元。）这使得AI人才争夺战变得更加激烈。

过去几周，AI自由市场的招聘大战在社交媒体上俨然成为了一场“体育交易秀”。Meta、微软、谷歌和OpenAI四处挖角，流媒体平台TBPN甚至用体育新闻风格制作图像发布消息，仿佛是在报道重大体育交易。

比如TBPN最近发的一条消息写道：“突发：微软在过去六个月从DeepMind挖走了20多位员工。”

TBPN的联合主持人乔迪·海斯（Jordi Hays）说，随着科技和AI进入主流，越来越多人像痴迷体育那样关注这些招聘战，“就像我们大学的朋友沉迷体育那样——关注个性、选手、联赛。”

扎克伯格本周三表示，Meta将继续砸钱挖掘AI人才，“因为我们坚信超级智能将改善我们所做的一切。”他称，超级智能不仅能提升公司业务，还将成为一种个人工具，“有潜力开启一个令人振奋的个人赋能新时代”。

Meta发言人拒绝置评，德特克本人也未回应置评请求。

AI研究员的就业市场早就与职业体育相似。2012年，多伦多大学的三位学者发表了一篇开创性的AI研究论文，介绍了一种能识别花朵和汽车的系统。他们随后“拍卖”自己，最终以4400万美元的报价被谷歌收入麾下。

那场拍卖开启了整个科技行业的“AI人才大战”。到2014年，微软研究主管彼得·李（Peter Lee）曾表示，市场已经变得像“潜力新星橄榄球球员市场”，这些新人年薪约100万美元。

“去年，顶级深度学习专家的成本，已经和NFL顶级四分卫新秀持平。”李当时告诉《彭博商业周刊》，“这种人才的价格真是惊人。”

自OpenAI于2022年推出ChatGPT以来，AI研究员在谈判中所掌握的筹码更为强大。AI人才极度稀缺，真正具备开发高级AI系统能力的人寥寥无几。

这是因为AI与传统软件开发方式不同，它依赖对海量数据的训练。掌握最前沿系统开发经验的人极少，而这些系统需要海量算力资源，只有极少数大公司能够提供。

结果就是一场“新一轮人才大战”，薪酬从数百万美元飙升至数亿美元。

今年4月，由于公司在AI研究上进展缓慢，扎克伯格亲自给潜在目标发私信，抛出一个又一个更高的报价。

Meta员工表示，他的做法类似于体育俱乐部老板：即使报价看似荒谬，但如果新员工能提升营收哪怕0.5%，对一家市值接近2万亿美元的公司来说也值了。

“如果我是扎克伯格，我一年资本支出就烧掉800亿美元，再多花50亿美元或更多去组建世界级团队，让公司迈上新台阶，值不值？”海斯说，“答案显然是值得。”

据三位知情人士透露，Meta最初给工程师们的报价通常为几千万美元级别。

公司还向应聘者提供了可能比金钱更具吸引力的东西：算力资源。知情人士透露，一些候选人被告知，他们将获得3万个GPU图形处理单元用于AI研究。GPU是AI计算的核心资源，极为抢手。

据两位知情人士透露，扎克伯格还借助名为“The List”的名单进行招聘，上面列着AI领域的顶尖人物。名单上的许多人拥有三大资历：AI相关博士学位、顶级实验室经历，以及AI研究方面的突破性贡献。

《华尔街日报》曾报道过这份名单的部分内容。

据两位知情人士称，“名单”上的一些研究员在Slack和Discord上建立了群组，用于讨论各自收到的报价。每当有人获得新offer，他们会把细节发到群聊中请同行点评。（AI圈子本身就非常小，业内人彼此熟识。）他们还交换信息，商量可以再去哪些公司要报价，从而继续抬高自己身价。

与朋友共事，有时甚至比金钱更重要。两位知情人士透露，一名研究员进入新实验室后，通常第一件事就是招募老朋友入伙。

这场人才大战也带来了阵痛。OpenAI的员工表示，公司已调整薪酬结构以应对市场变化，并要求若被其他公司接触，需先向高管汇报，而非立即接受新offer。

据《纽约时报》审阅的一份录音，OpenAI首席研究官马克·陈（Mark Chen）本月在公司会议上说：“我们当然会反击。”但他也补充，OpenAI没有匹配Meta的报价，“因为我个人认为，加入我们公司，你必须相信OpenAI的未来愿景。”

OpenAI拒绝对此置评。（《纽约时报》已起诉OpenAI和微软，指控其AI系统侵犯了新闻内容版权。两家公司对此予以否认。）

当然，Meta并非所向披靡。两位知情人士表示，有些研究员拒绝了Meta的邀约，部分原因是扎克伯格的AI愿景相较于其他公司显得不够清晰。

尽管如此，这股狂热浪潮仍让一些名不见经传的研究员如德特克，也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德特克最近刚从华盛顿大学计算机博士项目退学，曾在西雅图的艾伦人工智能研究所（AI2）兼职。他曾领导开发名为Molmo的项目——一种能同时处理图像、声音和文本的AI聊天机器人，正是Meta想打造的那种系统。

2023年11月，德特克与几位AI2同事创办了初创公司Vercept，致力于打造能自主操作网络软件完成任务的AI智能代理。目前团队约10人，已从前谷歌CEO埃里克·施密特等投资人处筹得1650万美元。

紧接着，就是他与扎克伯格之间的拉锯战。当他最终接受Meta四年约2.5亿美元的报价后，Vercept的CEO在社交媒体上发文调侃道：“我们期待明年在Matt的私人岛屿上与他会合。”